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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相离去后不到半个时辰,前山大殿的方向就传来一阵冲天的喧嚣。

虽然隔得远,不好判断具体情况,可明显能分辨出那并非寺庙里平日的钟磬梵唱所能造成的动静,卫莲侧耳倾听了片刻,心中预感不妙。

他只是无法离开昙华寺所在的山头接触外界,可经由后山小院去往大雄宝殿还是可以办到的,因此听到响动的第一时间他就循着声音的源头疾步而去。

然而还没跑到地方,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到呛人的新鲜血腥味。

他脚步顿住,愕然抬头望去,发现大殿前的院子已被数百名披坚执锐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

而且,从甲胄形制来看,正是他先前见过的那伙兵匪。

只是时隔多年,他们身上的杀伐之气更重,每个人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凶戾。

不远处,昙华寺的僧人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更远些的地方则垒着几具穿着僧袍的无头尸体。

尸体断颈处的鲜血仍在汩汩流淌,院中的石板地面染得通红,低洼处还形成了一滩滩暗色的血泊,就连大殿石阶旁的经幢都溅上了斑驳的红点。

尽管卫莲刚刚抵达,但瞬间就看懂了眼前的局势——这些兵匪是为了杀鸡儆猴,逼迫幸存者屈服才会使用此等残忍的手段斩首部分僧人。

“吴庆!你滥杀无辜,丧尽天良,就不怕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那位名叫云照的中年和尚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死死按在地上,目眦欲裂地怒视着站在尸堆旁的刀疤黑脸壮汉。

吴庆无所谓地冲着脚边一具尸体啐了口唾沫,大步流星地走到云照跟前,探下身揪住僧人的衣襟将人半提起来,厉声道:“老秃驴,云相不在,你就是这里管事的,别跟老子打哑谜!”

他指了指那堆尸体,又划了一圈跪地的僧人,继续威胁:“再不把东西交出来,别说几个秃驴,这破庙老子都能一把火烧了,把你们全送去西天见佛祖!”

“你……你会遭天谴的!”云照气到浑身发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剥皮拆骨,奈何身体被人制住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原地挣扎。

吴庆见云照仍不肯屈服,彻底失去了耐心,猛地一下松开手,任由他摔回地面,不耐烦地吩咐手下:“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继续杀,杀到他们愿意招供为止!”

旁边待命的士兵得令,扬起手中尚在滴血的大刀斩向另外两名僧人的后脖颈。

寒光闪过,只听得“噗嗤”声响起,喷射而出的血花浇了旁边的僧人满头满脸,只一刹那,地上就又多了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整个场面惨绝人寰。

目睹此情此景,有人吓得当场失禁,还有人两眼一翻白直接晕厥了过去。

云照眼睁睁看着同门惨死,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气血翻滚,缓了许久才强撑着一口气,悲愤欲绝地劝说道:“吴……吴将军……那东西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金银财宝,那是不祥之物啊!”

因情绪激动,他剧烈地呛咳了几声,字字泣血:“那是初代住持以佛法封印的凶煞,一旦出世,必将引来无穷灾祸,这天下……这天下将再无宁日!”

吴庆自动过滤了“不祥”、“凶煞”等的字眼,只听到那宝贝的确存在,登时喜出望外,紧走几步上前,急急追问道:“少啰嗦!说,那东西到底藏哪儿了?!”

他和他手下这群亡命之徒本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匪类,早就不信那些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的屁话。

更何况,如今这世道,皇位都换了几个人坐了,群雄逐鹿,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前两年他带着部下脱离原来的编制,自立山头,就是图个荣华富贵,什么前朝旧事、龙脉重地,他根本不在乎,只想快人一步拿到昙华寺世代守护的秘宝,抢占先机。

而此时的云照正兀自纠结,内心天人交战。

毫无疑问,若他继续咬死不肯告知封印之地所在,寺中僧众将被这伙人屠戮殆尽。

想到这他喘了口气,正准备说出部分真相同吴庆周旋,却看见一名士兵快步自后院方向走来,凑到那贼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吴庆听完面上一惊,随即咧开嘴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淫邪笑容:“好啊,原来除了那劳什子宝贝,还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啊!怎么,你们这些秃驴也耐不住寂寞,学人家金屋藏娇了?”

他顿了顿,大手一挥示意就近的几个士兵去把人带过来,随即又挤眉弄眼道:“哈哈!看来兄弟们今天有福了!”

站在远处的卫莲心下凛然,当即转身朝着后山小院的方向望去——是了尘!那个病重垂危的少女终究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想到对方接下来可能遭遇的一切,他不由自主地迈出几步,甚至迅速评估了一下地形和敌方人数,权衡如果自己出手的话能有几分胜算。

只不过他也仅仅是刹那间的动摇,就硬生生停在了原地,同时告诫自己,这只是一段几百年前的历史回放,是已经发生过的无法改变的事实。

更何况,身为前雇佣兵,他参与的暴行,造成的伤亡,引发的惨剧,比起这群乌合之众只多不少。

虽然他是执行任务,或者仅仅是为了自保,手段也更高效直接,可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偶尔泛起的恻隐之心最后还是会随着扳机扣动,随着一声枪响灰飞烟灭。

所以,他前世落到被炸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或许就是云照刚才所言的天谴报应吧?

他心知肚明,弱肉强食的乱世中,道德和怜悯之心是最奢侈也最无用的东西,妇孺非但不会得到丝毫优待,其遭遇往往比成年男性凄惨百倍——她们是战利品,是泄欲工具,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草芥。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所以当这群兵匪将奄奄一息的了尘拖到前院时,他绝然地转过了身,强迫自己不去关注院中即将发生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