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骤然变得刺眼,路明非刚摸到病房门把手的手指猛地一顿。
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消毒水气味笼罩下的死寂,震动幅度越来越大,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口袋。
他掏手机的动作有些僵硬,伤口被牵扯着,传来一阵钝痛。
屏幕亮起的瞬间,“楚子航”三个字刺得人眼睛发紧
路明非划开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沙哑的声音刚要出口,就被电话那头汹涌而来的焦急打断。
“路明非!基地出事了!”
楚子航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带着罕见的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背景音里混杂着杂乱的声响,像是金属碰撞的脆响,又像是远处的警报声,隔着太平洋的距离,依旧能让人感受到那份迫在眉睫的危机。
路明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瞬间绷紧,黄金瞳在眼底不受控制地亮起,冰冷的光映着走廊白得晃眼的瓷砖。
“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紧绷,像是拉到极致的弓弦。
“出事了,……陈超他变成了欧克瑟!”
楚子航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路明非的心脏,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走廊里匆匆走过的护士似乎察觉到他的异常,投来一瞥好奇的目光,却被他周身突然散发的冰冷气息逼得加快了脚步。
“你说什么?”
路明非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害怕,而是难以置信。
“我们把他送到旧基地的治疗仪后,他身上的绿色纹路突然扩散,”
楚子航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自责和急促
“我们没察觉异常,直到他突然苏醒,身体已经完全异变,力量变得极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他打晕了我和恺撒,现在正往芝加哥市区跑,人多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这几个字,像一块巨石砸在路明非的心上。
欧克瑟病毒的特性他太清楚了,靠负面情绪驱动,极具攻击性,一旦闯入人群,后果不堪设想。
路明非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骨骼发出细微的声响。
芝加哥市区那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面对变成欧克瑟的陈超,会是怎样的绝望和恐惧。
而陈超自己,被困在怪物的躯壳里,看着自己伤害无辜,又会是怎样的痛苦?
“你们现在在哪?”
路明非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像是结了一层冰。
黄金瞳的光芒越来越盛,映着他苍白的脸,透着一股决绝的寒意。
他要守护身边的人,要坚守正义。
可现在,他最想守护的人,却变成了最危险的怪物,而他,却远在中国,隔着千山万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比在青铜城里被康斯坦丁的君焰灼烧还要痛苦。
“我们刚醒过来,在旧基地附近,”
楚子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不甘
“恺撒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分部,试图拦截,但陈超的速度太快,而且他对我们的战术了如指掌……路明非,我们需要你。”
需要你。
这三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路明非的心上。
他知道楚子航说的是实话,现在能阻止陈超,又能保住他性命的,或许只有自己。
可他现在在中国的医院里,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距离芝加哥有一万多公里。
就算立刻出发,等他赶到,一切可能都已经晚了。
走廊里的灯光似乎暗了下来,消毒水的气味变得更加刺鼻。
矛盾、痛苦、自责、决绝,种种情绪在他的胸腔里交织,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地址发给我。”
路明非睁开眼睛,黄金瞳里的光芒变得无比锐利,像是能穿透时空的阻隔。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告诉恺撒,尽量拖延时间,保护好普通人,不要伤害陈超。”
“我会尽快赶到。”
电话那头的楚子航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说了一句“小心”,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耳边落下,路明非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洁白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冰凉。
陈超,你再坚持一下。
路明非在心里默念着,像是在对陈超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把你变回来。
他站直身体,擦掉额角的冷汗,眼神里的疲惫被决绝取代。
走廊里的人依旧匆匆忙忙,没人知道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刚刚背负起了怎样的责任,即将奔赴一场怎样凶险的战斗。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酒德麻衣的电话,声音冰冷而急促
“给我准备最快专机,去芝加哥。”
无论隔着多少距离,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他都必须去。
因为陈超是他的兄弟,是阿瑞斯的一员,是他发誓要守护的人。
而守护自己珍视的人,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这是刑天铠甲的使命,也是他路明非,作为自己的英雄,必须践行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