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或者说“老鸦”——放下水壶，那双看似平凡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历经沧桑的锐利。
“安全模式，”他缓缓开口，“是净世庭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后悔药’。但吃下它需要代价，很大的代价。”
他调出灵纹探测仪，投射出一幅复杂的三维结构图。那是地球的规则网络，七个明亮的节点如同星辰般散布在全球，彼此之间有纤细的光丝连接。
“七个锚点，七个开关。”墨羽指着那些节点，“千刃山、冈仁波齐、马里亚纳、北极、亚马逊、撒哈拉、南极。每个锚点深处都隐藏着一个‘规则锁’，需要特定的‘钥匙’和‘权限’才能开启。”
“钥匙是什么？”铁书墨问。
“七种不同的‘存在认证’。”墨羽竖起手指，“第一，执钥者的凭证——你的归墟戒；第二，净世庭总长权限——我；第三，古灵誓约——玄冰；第四，冰环文明血脉——老默；第五，净世庭观察员传承——青禾他们；第六，源理会的盟约徽章——代表背叛者的权限；第七……”
他顿了顿：“一枚完整的‘世界眼泪’。”
铁书墨皱眉：“眼泪不是被源理会拿去召唤收割者了吗？”
“那是碎片拼凑的仿制品。”墨羽摇头，“真正的完整眼泪，当年被净世庭作为‘最终保险’埋在了地核深处，收割者节点的正下方。如果我们能拿到它，就拥有了和收割者机制谈判的筹码。”
“谈判？”
“机制没有自我意识，但有底层逻辑。”墨羽放大结构图中的地核部分，“眼泪代表这个世界的‘合法所有权凭证’。如果我们持有它，收割者的格式化指令优先级就会下降——它会先进入‘所有权验证’流程。这个过程理论上能拖延很久。”
“多久？”
“至少七十二小时。”墨羽说，“这就是安全模式的持续时间：七十二小时内，所有外部规则干预暂停，世界进入冻结状态。我们需要在这期间做两件事：一，永久关闭收割者通道；二，修复最严重的规则伤疤。”
“做得到吗？”
“难，但不是不可能。”墨羽看向铁书墨，“我们需要兵分三路。第一路去北美，破坏源理会的仪式，夺回伪眼泪碎片——虽然它们是仿制品，但仍有能量，能干扰通道稳定。第二路去七个锚点，准备同步激活安全模式。第三路……去地核，取真正的完整眼泪。”
铁书墨沉默片刻，计算着时间。
倒计时：47小时。
“人员怎么分配？”
“你坐镇中枢，协调全局。”墨羽说，“我去北美——我熟悉源理会的内部结构和仪式漏洞。老默他们已经在那边，可以配合。锚点那边……需要你手下的精锐，加上青禾那些观察员的专业知识。”
“地核呢？”铁书墨盯着他，“那是送死。”
“所以我去。”墨羽笑了，“我是总长，净世庭的遗产该由我来收尾。而且……我有特殊装备。”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圆盘，表面布满复杂的符文：“‘地心潜航器’，净世庭巅峰科技的产物，能在地幔中短距离穿梭。但只能用一次，而且……大概率回不来。”
铁书墨盯着那个圆盘，又看向墨羽。
这个消失了五千年的人，突然出现，带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计划，还准备牺牲自己。
“你为什么这么做？”铁书墨问，“净世庭已经没了，你没有义务——”
“我有。”墨羽打断他，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因为当年提出‘摇篮计划’、建议所有人休眠逃避的人，是我。因为我以为只要躲得够久，灾难就会过去。结果呢？我躲了五千年，醒来发现世界变得更糟。”
他握紧拳头：“这一次，我不躲了。”
远处，混合部队营地的方向传来喧哗声。几个觉醒者战士朝这边张望，但被老鸦的手势制止了。
“这支部队，”铁书墨看向营地，“是你这些年组建的？”
“收拢的残部而已。”墨羽说，“有苍白之主的冰裔，有从源理会逃出来的觉醒者，有在荒野中幸存下来的普通人。他们愿意跟着我，不是因为我多强，而是因为……他们也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哪怕最后会死。”
铁书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计划我同意了。”他说，“但细节需要调整。第一，北美那边我会让伊丽莎白和老默配合你，但他们必须活着回来。第二，锚点激活需要精确同步，我们需要建立全球通讯网络——遗迹的阵列应该能用上。第三……”
他顿了顿：“地核任务，我跟你一起去。”
墨羽愣住：“你疯了？那里——”
“那里最危险，也最重要。”铁书墨咧嘴，“而且我这把‘秤’，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况且……”
他看向归墟戒：“如果安全模式启动需要七种认证，那地核里那枚眼泪，很可能需要执钥者亲自去取。”
墨羽沉默良久，最终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他伸出手，“合作愉快，铁老板。”
铁书墨握住他的手：“生意而已。只不过这次……”
“赌注是整个世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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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丘陵，一小时后。
紧急会议召开。铁书墨将墨羽的计划简要通报，指挥中心陷入短暂的沉默。
“成功率？”王铁锤问。
“不到三成。”墨羽如实回答，“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成功率是零。”
“我带队去北美。”伊丽莎白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我对源理会内部最熟，而且……洛克菲勒家族的债，该由我来收。”
“老默跟你一起。”铁书墨同意，“孙浩带两支小队随行支援。目标：破坏仪式，夺取伪眼泪碎片，尽可能救出古灵俘虏。”
“锚点方面，”青禾看向其他观察员，“我们需要七组人，每组至少两人。我和白石大师可以各带一组，其他观察员根据专业领域分配。”
“通讯问题怎么解决？”林招娣问，“全球同步需要绝对精确的时间。”
“用遗迹阵列。”白石开口，“‘摇篮’内置的‘星界共鸣器’能建立跨大陆的即时通讯链接，但需要消耗巨大能量——差不多要耗光我们所有的灵石储备。”
“用。”铁书墨拍板，“灵石没了可以再找，世界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最后，”墨羽看向铁书墨，“地核任务。潜航器最多容纳两人，你和我。但我们还需要一个人在地表做接应，监控通道状态，必要时……启动备选方案。”
“备选方案？”铁书墨挑眉。
墨羽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更小的黑色立方体：“如果取眼泪失败，或者安全模式激活失败，就用这个——‘规则湮灭弹’。它能在小范围内引发规则崩溃，形成临时黑洞，吞掉收割者通道。但影响范围……至少半径五百公里。”
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
“接应的人选，”铁书墨环视众人，“需要绝对冷静，且能承受巨大压力。”
所有人看向王铁锤。
技术主管脸色发白，但挺直了腰板：“我去。我知道怎么操作那玩意儿。”
计划敲定。
倒计时：45小时。
世界，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