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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白银之辉 > 第70章 巴塞洛斯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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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洛斯从熔岩河中升起时,世界本身仿佛在哀嚎。

那不是生物——至少不是碳基生命理解中的“生物”。它是一团不断变化的、由熔岩、岩石和纯粹怒火构成的流体巨人。高度超过四十尺,躯干中央那颗燃烧的独眼疯狂地转动,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炽白。它的“手臂”时而延伸成鞭状,时而凝固成巨锤,每一次形态变化都伴随着火山喷发般的巨响。

“没有战术……没有思维……”维琳·星歌的声音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面对纯粹物理法则失控时的本能震撼,“它是火焰之地‘愤怒’概念的具象化。攻击它就像攻击一场地震。”

巴塞洛斯没有咆哮,没有宣告。它只是抬起一只已经凝固成巨锤形态的手臂,砸向团队所在的河岸。

不是瞄准,不是预判。就是最简单的、覆盖式的毁灭。

“散开!”艾伦·斯托姆吼道。

所有人向不同方向扑倒。巨锤砸落的瞬间,整个峡谷再次震动。岩石地面如蛛网般裂开,裂缝中喷涌出高压蒸汽和熔岩。布雷恩·铜须躲得稍慢,一块飞溅的碎石击中了他的肩膀,矮人闷哼一声,盔甲凹陷下去。

“它的攻击范围太大了!”莱拉尔·影刃变形成风暴乌鸦,试图从空中观察,但巴塞洛斯独眼中射出一道炽热光束,险些将他贯穿。暗夜精灵勉强躲开,几片燃烧的羽毛飘落。

塞拉·吉尔尼斯伏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岩石后,她的呼吸急促。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耳中的低语越来越清晰——那不是古加尔的暮光低语,而是更古老、更粗糙、仿佛来自荒野深处的声音。

“火焰……吞噬者……远古仇敌……”那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戈德林的子嗣……记住……第一次火与血的战争……”

“什么战争?”塞拉无声地问道,但声音没有回答,只有一幅模糊的画面闪现:远古的森林中,巨大的银狼与火焰巨人搏斗,狼嚎与熔岩的爆裂声交织。

艾伦举着严重变形的盾牌,圣光艰难地维持着它的结构。他试图寻找巴塞洛斯的弱点,但那个独眼巨人的身体每一秒都在变化,唯一的恒定就是那颗疯狂转动的眼睛。

“眼睛可能是关键!”他喊道,“但怎么接近?”

“无法接近。”维琳已经放弃了攻击性法术,转而全力维持一个移动的奥术屏障,阻挡四处飞溅的熔岩碎片,“它周身的温度足以瞬间汽化钢铁。就算有防护法术,我们也撑不过三秒。”

巴塞洛斯的第二次攻击来了。这次它不是用手臂,而是整个身体向前倾倒,像一场熔岩海啸般席卷河岸。团队被迫再次后退,但峡谷后方是死路——贝斯缇拉克的巢穴废墟,那里蛛网虽已熄灭,但结构脆弱,随时可能崩塌。

“我们被逼到死角了!”布雷恩用战斧支撑着站起来,他的左臂无力下垂,显然是脱臼了。

莱拉尔降落在艾伦身边,变回精灵形态时剧烈咳嗽——吸入的炽热空气灼伤了他的呼吸道。“我有一个……疯狂的想法。自然之灵在哭泣,不是因为火焰,而是因为……被囚禁。”

“什么?”艾伦分神问道,盾牌挡开一块熔岩弹。

“我能感觉到……地脉之灵。不是海加尔山的,而是更古老的、属于这个世界本身的地脉。它们被强行拖入了火焰之地,囚禁在深处,作为能量源。”莱拉尔指向巴塞洛斯脚下,“它之所以能维持这种形态,是因为它在不断抽取那些被囚禁之灵的力量。看它独眼下方,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能量锁链,延伸到熔岩河底。”

维琳闻言,立刻调整奥术感知的方向。“他说得对……那是某种强制抽取的法术结构。但如果我们破坏那根锁链——”

“——巴塞洛斯可能会失去能量来源,但也可能彻底失控爆炸。”艾伦接话,“而如果地脉之灵被释放,拉格纳罗斯会立刻察觉。”

“选择。”塞拉突然开口,她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银光,仿佛透过现实看到了另一个层面,“拯救被囚禁的灵魂,但暴露自己。或者……尝试控制那份力量。”

“控制?”维琳看向她,“怎么控制?”

塞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艾伦。“在玛洛恩庇护所,你曾与大地共鸣。那种共鸣……能安抚地脉之灵吗?”

艾伦愣住了。那次共鸣是意外,他从未真正理解其原理。“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守护。”

“那就继续想守护。”塞拉站起来,狼人形态自然显现,但这次她的皮毛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银色符文——戈德林的印记,“我会尝试……与戈德林的记忆连接。远古时期,狼神曾与火焰巨人战斗,它知道如何撕开火焰的防御。莱拉尔,你需要引导我找到那根能量锁链的确切位置。维琳,保护艾伦完成共鸣。布雷恩……”

她看向受伤的矮人。

布雷恩咧嘴一笑,用右手单手握紧战斧。“我负责吸引那个大块头的注意力。虽然我不太擅长跳舞,但惹人生气可是矮人的天赋。”

计划仓促而危险,但没有时间优化。巴塞洛斯已经重新凝聚身体,独眼中开始积蓄下一次攻击的能量——这次是范围性的熔岩喷发。

“行动!”艾伦喊道。

布雷恩冲了出去。矮人没有直接冲向巴塞洛斯,而是沿着一条之字形路线奔跑,同时用战斧敲击地面,制造噪音和震动。“嘿!烧石头的大块头!看这边!你知道矮人怎么形容你们这种没脑子的熔岩团吗?——‘会走路的矿难’!”

巴塞洛斯的独眼转向了他。愤怒概念不需要理解语言,但挑衅本身就能吸引它的注意力。

熔岩喷发开始了。地面裂开数十道缝隙,炽热的岩浆如喷泉般涌出。布雷恩凭借着矮人对地质结构的本能理解,在喷发的间隙中跳跃、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每一次致命攻击。但他的速度在减慢,高温和伤势正在消耗他。

与此同时,莱拉尔和塞拉沿着峡谷边缘移动。德鲁伊将感知深入地下,追踪那根能量锁链的路径。“左边……不,更深……它在移动,随着巴塞洛斯的形态变化而移动……”

塞拉闭着眼睛,跟随莱拉尔的指引。她脑海中的低语越来越清晰,戈德林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爪牙撕裂熔岩皮肤的痛苦,火焰灼烧毛发的焦臭,还有那场战争的起因——火焰巨人试图烧毁世界之树的前身,狼神与熊神、鸟神联手阻止……

“找到了!”莱拉尔指向巴塞洛斯脚下某处,“锁链的锚点就在那里,熔岩河床下方三十尺!”

维琳和艾伦已经到达预定位置。法师开始构筑一个复杂的奥术法阵,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传导”和“放大”。“艾伦,将你的意志集中。不要想攻击,不要想防御,只想一件事:守护那些被囚禁的灵魂。我会用奥术将你的共鸣放大、引导至锚点。”

艾伦点头,单膝跪地,将手掌按在灼热的地面上。圣光从他身上涌出,但不再是耀眼的光芒,而是温和的、如大地般厚重的光辉。他闭上眼睛,回忆在玛洛恩庇护所那次共鸣的感觉——不是力量,而是连接;不是掌控,而是理解。

地脉在痛苦中哀嚎。他能“听”到它们的声音:古老的、属于艾泽拉斯本身的脉动,被强行拖入这片火焰地狱,能量被抽干,意识被折磨。它们记得自己是群山的心跳,是河流的源泉,是森林扎根的依托。

“我听见了。”艾伦低语,圣光如根须般向下延伸,“我会带你们回家。”

维琳的法阵完成了。奥术能量如精密的齿轮般咬合,将艾伦的共鸣波动放大百倍,定向传输至莱拉尔指示的锚点。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巴塞洛斯引发的破坏性震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治愈性的脉动。

巴塞洛斯察觉到了异常。它的独眼疯狂闪烁,放弃了追杀布雷恩,转向艾伦和维琳的方向。它意识到这个“小虫子”正在威胁它的能量来源。

“它要过来了!”维琳喊道,维持法阵需要她全部专注,无法分心防御。

塞拉睁开眼睛。“莱拉尔,带我下去!”

德鲁伊变形成巨熊,让塞拉骑在背上,然后纵身跃入熔岩河——但在接触熔岩的瞬间,莱拉尔施展了自然魔法,一层坚固的岩石外壳包裹住他们,暂时隔绝高温。他们沉入熔岩,朝着锚点潜去。

巴塞洛斯已经冲到艾伦面前。它的手臂凝固成巨大的尖刺,直刺而下。

艾伦没有躲。他维持着与地脉的连接,举起盾牌——那面已经严重变形、几乎要破碎的盾牌。圣光在最后一刻完成了质变:不再是光,而是具象化的“守护意志”。盾牌表面浮现出群山、森林、河流的虚影。

尖刺与盾牌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整个世界在支撑的嗡鸣。艾伦脚下的地面开裂,但他没有后退一步。圣光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中涌出,不是消耗,而是呼应——地脉之灵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开始将残存的力量反馈给他。

巴塞洛斯的尖刺无法再前进一寸。

独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困惑”的情绪。这个渺小的生物,为什么能挡住它?

然后,熔岩河床下方发生了爆炸。

不是物理爆炸,而是能量结构的崩溃。塞拉和莱拉尔找到了锚点——那是一块巨大的、刻满火焰符文的泰坦金属板,数十根能量锁链从金属板延伸出去,深入大地。塞拉用戈德林记忆中的方式,将狼神之爪的虚影与自己的利爪重叠,撕开了金属板的防护。莱拉尔则用自然之力切断了锁链与地脉之灵的最后连接。

被囚禁的灵,自由了。

它们没有立即消失,而是从河床中涌出,化作光流——土黄色的、水蓝色的、翠绿色的光流,穿过熔岩,升上天空。光流经过之处,熔岩冷却成黑色的岩石,裂缝中长出顽强的火焰苔藓,仿佛这片土地在短暂地回忆自己原本的样子。

巴塞洛斯发出了它出现以来的第一声“声音”:那不是咆哮,而是某种结构崩坏时的尖啸。它的身体开始不稳定,熔岩从躯干上滴落,岩石外壳碎裂。独眼的光芒急剧闪烁,然后——

它爆炸了。

不是能量核心爆炸,而是整个存在结构的解体。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气球破裂的声音。然后,巴塞洛斯散落成一堆普通的、逐渐冷却的熔岩和岩石,那颗疯狂的独眼最后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峡谷中恢复了寂静,只有熔岩河缓慢流动的汩汩声。

艾伦放下盾牌,它终于彻底破碎,化为光尘消散。他疲惫地跪倒在地,圣光几乎耗尽。维琳的法阵也崩溃了,法师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布雷恩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和好几处烧伤。“我说什么来着?矿难。”

莱拉尔和塞拉从熔岩河中爬出,德鲁伊的岩石外壳已经碎裂大半,两人身上都有严重的灼伤,但还活着。塞拉变回人类形态,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但神情复杂。

“我看到了……”她轻声说,“戈德林与火焰巨人的战争……不是为了领土,不是为了仇恨,而是因为……火焰巨人在抽取世界之树的梦境能量,用来制造永不熄灭的火焰。狼神阻止了他们,但自己也受了重伤,不得不将部分力量封印在翡翠梦境中……那就是狼人诅咒的起源——不是诅咒,是未被唤醒的守护之力。”

众人沉默地消化着这个信息。但维琳突然脸色一变,看向天空。

那些被释放的地脉之灵光流,在升到一定高度后,没有消散,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拽”向了火焰之地深处。同时,整个空间开始震动,不是巴塞洛斯那种破坏性震动,而是某种更庞大、更古老的存在被惊醒的脉动。

“拉格纳罗斯察觉了。”维琳声音干涩,“他正在定位能量异常的位置。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去哪里?”艾伦强撑着站起来,“原路返回不可能了,贝斯缇拉克的峡谷已经半崩塌。”

莱拉尔指向火焰之地深处:“那些光流被拽走的方向……那里是能量流动的‘终点’。可能也是拉格纳罗斯王座的方向。如果我们想真正解决这场危机,也许必须……”

“深入虎穴。”塞拉接话,她的眼神坚定,“戈德林的记忆告诉我,火焰之地深处有一个‘心脏’,是拉格纳罗斯力量的源泉。如果我们能到达那里……”

“那也会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布雷恩提醒,“而且我们现在伤痕累累,装备破损,法力耗尽。”

艾伦环顾同伴们。每个人都已到极限,但每个人的眼中都没有退缩。

“我们休息十分钟。”他最终决定,“处理伤口,恢复体力。然后……我们跟着地脉之灵的流向走。如果它们被拉格纳罗斯回收,也许我们能找到囚禁它们的核心,彻底解放它们。”

十分钟。在这片火焰地狱中,这是奢侈的喘息之机。但他们知道,这可能是决战前最后的平静。

而在火焰之地最深处的熔火王座上,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感受到了地脉之灵的异常流动,感受到了巴塞洛斯的消失,也感受到了几个渺小但顽强的“虫子”正在他的领域中爬行。

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玩味的兴趣。

“猎物终于进入了狩猎场。”拉格纳罗斯的声音如地核震动,“那么,让猎犬们去招待他们吧。沙恩诺克斯……该你出场了。”

熔火王座下方,一个矫健的、由火焰和阴影构成的身影抬起头,咧开了布满利齿的嘴。它肩扛一柄燃烧的长矛,身边跟随着三头熔岩猎犬。它是火焰之地最狡诈的猎手,擅长将猎物逼入绝境,然后慢慢享用。

狩猎,开始了。

逃离巴塞洛斯崩溃的峡谷后,团队沿着地脉之灵被拽走的方向前进,却发现自己踏入了一片布满了古老熔岩管道和冷却岩浆柱的迷宫区域。这里看似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着猎食者的气息。沙恩诺克斯,拉格纳罗斯麾下的首席猎手,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它不是巴塞洛斯那种无脑的毁灭者,而是狡诈、耐心、精通追踪与陷阱的专家。团队成员一个接一个地遭遇“意外”:莱拉尔被突然活化的岩浆藤蔓缠住,布雷恩的箭矢总是在关键时刻失踪,维琳的法术模型被未知能量干扰,而塞拉开始不断看到队友被猎杀的血腥幻象——那是沙恩诺克斯的“恐惧投射”。更糟的是,团队发现这个迷宫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陷阱,它在缓慢移动,改变结构,将他们逼向预设的屠宰场。当艾伦意识到沙恩诺克斯的真正目标不是杀死他们,而是活捉他们作为献给拉格纳罗斯的“有趣玩具”时,他们必须反过来利用猎人的自信,布置一个针对猎人的陷阱。但在这个猎人主宰的领域,猎物真的有机会反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