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的“吕氏情感咨询”项目在乔卫东的指点下，居然真的起步了。
虽然只是注册了一个公众号，写了三篇不痛不痒的文章，但至少他开始正经做事了。这让胡一菲都感到意外，连着三天没骂他“不务正业”。
周五晚上，爱情公寓来了位不速之客——唐悠悠。
她是关谷的女朋友，也是个怀揣演员梦的十八线小演员。这次刚从横店拍完一部抗日神剧回来，一进门就听说了新邻居乔卫东的种种“传奇”。
“什么？一菲姐的论文被他指点过？子乔被他教育得改邪归正？美嘉还对他花痴过？”悠悠瞪大眼睛，像在听天方夜谭，“这个乔卫东是神仙下凡吗？”
“不是神仙，但也差不多。”吕子乔一边刷着公众号后台那可怜的访问量，一边说，“反正这人邪乎得很。悠悠，你是专业的演员，要不你去试试他？”
“试什么？”
“试他的深浅啊！”吕子乔来了精神，“你不是最爱即兴表演吗？找个机会跟他搭戏，看他接不接得住。要是接不住，说明他也就那样。要是接住了……嘿嘿，那就更有意思了。”
悠悠被说动了。作为一个戏痴，她对任何“演技好”的人都充满好奇。
于是周六下午，一场精心策划的“偶遇”在公寓楼道里上演了。
乔卫东刚下楼取快递回来，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走到三楼时，看见一个短发的年轻女孩正蹲在3602门口，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他认得这是唐悠悠，关谷的女朋友，照片上见过。
“唐小姐？”乔卫东走过去，“怎么了？”
悠悠抬起头，眼圈红红的——这是她提前五分钟用洋葱熏出来的效果。
“乔先生……”她声音哽咽，“我……我找不到钥匙了，关谷又不在家……我……我无家可归了……”
很老套的戏码，但演得很逼真。
乔卫东看了眼3602紧锁的门，又看了看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悠悠，沉默了半秒。
“要不，”他说，“你先来我那儿坐坐？我给关谷打个电话。”
悠悠心里一喜——第一步成功了！
“会不会太麻烦您……”她楚楚可怜地问。
“不麻烦。”乔卫东掏出钥匙打开3603的门，“请进。”
悠悠跟着进去，同时用余光瞥了眼3601的门缝——那里有两只眼睛正偷看呢。是吕子乔和陈美嘉。
乔卫东把快递放下，给悠悠倒了杯水：“你先坐，我给关谷打电话。”
“不用了！”悠悠连忙说，“我刚想起来……他今天去出版社开会，手机关机了。”
“哦。”乔卫东放下手机，在沙发上坐下，“那你就坐会儿吧。他一般几点回来？”
“不……不知道。”悠悠有点慌——这对话走向不太对啊。按照她的剧本，乔卫东应该关切地问她更多情况，然后她就能顺势展开剧情了。
但乔卫东只是点点头，然后拿起刚才的快递箱，开始拆箱。
箱子里是一套新买的茶具。他小心地取出茶杯茶壶，摆在茶几上，自顾自地开始清洗。
悠悠傻眼了。这……这就完了？不继续问了？
她只能自己加戏。
“乔先生……”她擦擦“眼泪”，“其实……其实我不只是因为钥匙丢了才难过。我……我有心事。”
“嗯。”乔卫东专心擦着茶杯，头也不抬，“什么心事？”
“我……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悠悠进入状态，语气哀婉，“他是我的导演，有家室，有孩子……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这是她昨晚刚拍完的狗血剧里的台词，现学现卖。
乔卫东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让悠悠有点心虚。
“唐小姐，”他说，“你左手的洋葱味还没散干净。”
悠悠：“……”
偷窥的吕子乔和陈美嘉：“噗——”
“而且，”乔卫东继续，“你刚才说话时，眼神飘忽了三次，这是典型的撒谎表现。另外，真正的悲伤是肩膀下沉，不是耸肩。你耸了五次肩，说明你在用力表演。”
悠悠的脸“唰”地红了。她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当面拆穿得这么彻底！
3601的门“砰”地开了，吕子乔冲出来，笑得直不起腰：“悠悠！你也有今天！”
美嘉也跟出来，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辛苦。
乔卫东看着这场面，明白了：“所以，这是测试？”
悠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乔……乔先生，对不起……我就是……就是想跟您开个玩笑……”
“没事。”乔卫东笑了，“挺有意思的。你是演员？”
“嗯……跑龙套的。”悠悠低下头。
“那来点正经的？”乔卫东放下茶杯，“既然要测试演技，咱们就认真点。你出题，我配合。”
悠悠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那……去我们那儿！”悠悠瞬间忘了尴尬，兴奋起来，“客厅大，施展得开！”
五分钟后，3601的客厅变成了临时剧场。沙发被推到墙边，中间空出一块地方。观众有吕子乔、陈美嘉、还有刚回来的曾小贤。胡一菲去学校了，关谷还在出版社。
“第一场！”悠悠站在“舞台”中央，清了清嗓子，“背景：医院病房。人物：身患绝症的富豪，和失散多年的私生女。我是私生女，乔先生您演富豪。”
乔卫东点点头，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那就是“病床”。
悠悠深吸一口气，进入角色。她走到“病床”前，声音颤抖：“爸爸……我终于找到您了……”
乔卫东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假装），呼吸微弱（假装），但眼神锐利：“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女儿？”
“我有妈妈留下的照片……还有这枚戒指……”悠悠递上空气道具。
乔卫东接过“戒指”，仔细端详，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像……太像你妈妈了……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但每个字都带着沉痛的真情。那一瞬间，房间里所有人都觉得，他真的就是个弥留之际的老人。
悠悠都愣住了——这演技！这气场！比她合作过的很多老戏骨都不差！
她赶紧接戏：“爸爸，我不苦……只要您能好起来……”
“好……好不起来了……”乔卫东“艰难”地抬手，想抚摸她的脸，但手抬到一半就“无力”垂下，“孩子……我死后……遗产……都留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什么事我都答应！”悠悠入戏了，眼泪真的开始打转。
乔卫东“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答应我……这瓶酱油……一定要买海天的……”
空气凝固了三秒。
然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吕子乔第一个笑喷，从沙发上滚下来。
曾小贤一口水喷出去，呛得直咳嗽。
美嘉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悠悠傻了，呆呆地看着乔卫东。乔卫东还保持着“弥留之际”的表情，但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乔……乔先生……”悠悠哭笑不得，“这是……广告植入？”
“生活处处是广告。”乔卫东“虚弱”地说，“毕竟……海天酱油……确实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吕子乔已经笑疯了。
悠悠也忍不住笑了。她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
“第二场！”她不服气，“背景：雨夜小巷。人物：落魄特工和接头人。您演特工，我演接头人。”
乔卫东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抬头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背挺直了，眼神锐利了，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峻的气息。
他走到墙角，背靠墙壁，从“口袋”里掏出“烟”（空气），点燃，深吸一口。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利落。
悠悠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转变也太快了！
她定了定神，撑开“伞”（空气），走到“小巷”中间，压低声音：“天王盖地虎。”
乔卫东吐出一口“烟”，声音低沉：“宝塔镇河妖。”
“暗号正确。”悠悠走近，“东西带来了吗？”
乔卫东从“怀里”掏出“文件”（空气）：“在这里。但我要先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接头人。”
“怎么确认？”
“说三遍‘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乔卫东面无表情。
悠悠：“……？”
偷看的几个人又憋不住了。
“说。”乔卫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悠悠硬着头皮：“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好。”乔卫东把“文件”递给她，“确认完毕。这是你要的东西。”
悠悠接过“文件”，还没反应过来，乔卫东突然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在墙上（当然很轻），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心，有尾巴。”
说完，他松开她，转身走进“雨夜”（其实是客厅），消失不见。
悠悠呆在原地，心跳加速——不是心动，是被这演技震撼的！
“cut！”吕子乔鼓掌，“精彩！太精彩了！乔先生您是不是中戏毕业的啊？”
乔卫东走回来，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不是，业余爱好。”
“这要是业余，我们专业的都不用混了！”悠悠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乔先生！您简直就是被商业耽误的影帝啊！”
“过奖了。”乔卫东笑。
“不行！再来一场！”悠悠来劲了，“这次玩大的！古装剧！我是亡国公主，您是敌国将军！”
于是第三场开始。
悠悠“衣衫褴褛”地跪在“大殿”上，乔卫东“铠甲在身”站在她面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悠悠昂着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乔卫东“冷冷”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当然很轻）：“公主殿下，你以为死就能解决问题吗？”
“那你想怎样？”
“我要你活着。”乔卫东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活着看你的国家如何覆灭，活着看你的子民如何臣服，活着……成为我的囚徒。”
他的眼神里有冷酷，有征服欲，但深处竟然还藏着一丝不忍。这种层次感，让悠悠彻底服了。
“你……你休想！”她“挣扎”。
乔卫东松开手，背过身去：“带下去。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是！”悠悠自己配了句侍卫的台词，然后“被押下去”。
演完这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好到让他们忘了这是在客厅里的即兴表演。
“乔先生，”曾小贤先开口，“您真的没学过表演？”
“没有。”乔卫东说，“不过以前因为工作需要，研究过一些心理学和微表情。演戏说白了，就是理解人物，然后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去表达。”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悠悠知道，这有多难。
“乔先生，”她眼睛发亮，“我能拜您为师吗？不用正式，就……偶尔教教我！”
“拜师不敢当。”乔卫东说，“不过可以交流。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分析分析经典电影片段。”
“太好了！”悠悠欢呼，“那明天就开始！”
这时，关谷回来了。一进门看见客厅里的阵仗，愣住了：“你们……在干什么？”
“关关！”悠悠扑过去，“你回来得正好！乔先生答应教我表演了！”
关谷听完整件事，惊讶地看着乔卫东：“乔先生还懂表演？”
“略懂一点。”乔卫东谦虚地说。
“岂止是一点！”悠悠激动地说，“关关，乔先生刚才演绝症老人、落魄特工、敌国将军，每个都绝了！特别是那个酱油广告植入，简直神来之笔！”
关谷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礼貌地说：“那……恭喜悠悠找到良师。”
“谢谢关关！”悠悠又转向乔卫东，“乔先生，您看我适合演什么类型的角色？”
乔卫东认真打量她一下：“你适合演有生命力的角色。不是那种傻白甜，也不是那种苦情女，而是真实、鲜活、有缺点但也有光芒的普通人。”
这话说到了悠悠心里。她演了这么多年龙套，不是丫鬟就是路人甲，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她适合演什么。
“谢谢您……”她眼圈真的红了，“我会努力的！”
“加油。”乔卫东微笑。
这场“戏精考核”以皆大欢喜告终。悠悠得到了“良师”，乔卫东展现了另一面才华，观众们看了一场好戏。
晚上，乔卫东回到自己房间，手机响了。是杨桃发来的视频请求。
接通后，杨桃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背景是她北京的卧室。
“听说你今天又露了一手？”她笑，“未未在上海的朋友圈都传遍了，说你在爱情公寓成表演导师了。”
乔卫东无奈：“消息传得真快。”
“那当然，未未现在可是你的头号粉丝。”杨桃说，“说正经的，下周你来北京，能多待几天吗？”
“应该可以。怎么了？”
“没什么……”杨桃低下头，“就是想你了。”
乔卫东心里一软：“好，我多待几天。”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挂了视频。乔卫东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公寓楼。
今天这场即兴表演，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那时候他也曾经喜欢过电影，甚至偷偷去电影学院旁听过几节课。但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那些“不务正业”的爱好就都放弃了。
现在重活一次，他终于可以重新捡起这些喜欢的事。
演戏，喝茶，看书，和邻居们聊天……这些简单的事，反而让他觉得充实。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唐悠悠发来的微信：“乔老师，谢谢您今天的话。我会记住的——演真实的、有生命力的普通人。”
乔卫东回复：“加油。你会成功的。”
放下手机，他泡了杯茶，坐在窗前慢慢喝。
窗外的上海夜景璀璨，但这个简陋的小公寓里，却有着比外面更温暖的灯光。
他想，搬来这里，或许是他重生后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生活还在继续。
而他的故事，还在不断增添新的快乐。